國民貓咪

（一） 

　　春天是生命的起源，花花草草都會在這時含苞待放、亦或發芽茁壯。首爾大學內滿滿都是成片的花，粉紅色的花瓣裡頭帶著白色的芯......雖然大家不太清楚那到底是甚麼花。 

　　忙內搭著經紀人哥哥的車到了醫學院的門口。走下車，穿的是很平常的白色Polo衫配上牛仔褲，不刻意低調但也不招搖。

　　「別太累了，平常跑行程還要兼顧課業已經夠妳忙的了，竟然還用空閒的時間旁聽......真是服了妳。」經紀人哥哥搖下車窗，用手撐著臉說。

　　「我只想要多學一些東西充實自己......哥哥辛苦了，再見！」忙內微微笑，揮著手，看著黑色的休旅車消逝在筆直大道的透視點上。對，首爾大學的校區就是那麼大，如果你不靠交通工具，幾乎無法用步行的走到上課的地點。

　　忙內這次來聽的是解剖學的課程。還沒踏進醫學院的門口，一群認出忙內的大學生便圍了上來，還不惜踐踏草皮，只為了圍上以忙內為圓心、半徑五公尺的大圓內。忙內倒也很習慣這樣的生活，不慌不忙的從人群中鑽空隙、走了出去。一直到忙內已經進入了醫學院的大門，後方湊熱鬧的大學生仍繼續圍著。而少數發現忙內已經離開的學生，卻因為其他學生的推擠、而進退不能。

　　從容的進入到了教室，這下子就比較清靜了。來上課的學生大多已經見過忙內兩、三次，所以就沒有太驚訝。雖然還是會有好奇的人想要多看忙內幾眼。

　　教授姓黃，是名頂著大肚子、有些禿頭、帶著細框眼鏡，愛將白色襯衫扎進卡其色休閒褲的中年大叔。看起來有些滑稽、不莊重，但其實上他上課相當有趣，在解剖學的領域也算是權威。而他最近也因為研發出最新的製作標本方法，並且在研究著如何應用，而獲得國家的高額補助。

　　黃教授快步走上台，掃視了台下學生一眼，便開始上課。他從來不點名，因為他的課沒有人會缺席，每個畢業後的學生都相當感謝他、每年回學校拜訪。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，倒是常常會發現沒有看過的生面孔，而那些生面孔也漸漸變成了熟面孔。忙內就是其中之一。 

　　「好的......」黃教授拿起麥克風，拍了拍，然後試了一下聲音：「我們今天來談談神經系統的概說......先讓大家有個大略的基本觀念後，我們再開始詳細的講解......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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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課程結束後，大部分同學選擇離開，少部分留下來跟教授聊聊天、問問對於剛剛上課內容的疑問。龐大的教室裡、數百個座位，只剩下忙內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，整理著上課的筆記。

　　黃教授有個習慣，喜歡在上完課後，坐在位置上，閉上眼睛，開始回想剛剛上課的內容。是不是有甚麼地方沒講到？是不是有甚麼地方不夠詳細？是不是有甚麼地方太模糊會太艱澀、學生沒辦法吸收？藉由不斷的問自己問題，好讓自己找出自己上課的缺失。畢竟很多的缺失，是學生無法察覺的，況且就算察覺了，基於尊師重道的觀念、也往往不敢直言。

　　忙內一直整理到其他同學都走光了，只剩下黃教授一個人在冥想的時候才起身。她起身時不小心讓書掉到了地上，聲響讓正在專注冥想的黃教授嚇了一跳，睜開眼睛看看是怎麼回事。

　　「抱歉......打擾您了。」忙內趕緊道歉，然後將書拿起來，放回手提袋裡。

　　「沒關係，我沒注意到妳還在教室，就自顧自的休息了。」黃教授將貼在椅子上的背抽離，將身子挺正：「怎麼到現在還沒離開？現在像妳這樣認真的學生不多了。」

　　「謝謝......其實我回去後經常也沒有時間可以唸書，所以我習慣在學校就先準備好，運用下課後的時間將上課的內容都弄懂。」忙內站了起來，往黃教授的位置旁走去，然後在黃教授的耳邊講了句悄悄話：「教授，我有看到期刊，報導您最近研發出最新的製作標本的技術......是否可以跟您討論一下？」

　　黃教授的臉色突然有些為難。很多未發表的技術，只能夠先將成果釋出，詳細的內容是絕對不能外流的，否則當別人搶先一步完成所有的結論與實驗，那自己辛苦半天的成果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搶走了。其實這些忙內都明白：「教授，我不是醫學院的學生，對於這些我也只是一知半解，純粹出於我對於這項技術的好奇以及求知慾......我不會、也沒有理由、更沒有能力將您的成果洩漏出去」忙內說話向來很誠懇，不用刻意就可以讓人感受到誠意。

　　「恩......」黃教授摸了摸剛長出來的鬍子，躊躇了一會：「好吧，那妳來我的辦公室一趟。我是看在妳真的很認真、而且很有心，所以才讓妳先看看的。這些都是相當機密的......絕對不能外流，知道嗎？」黃教授起身，將剛剛帶來上課的器材都裝進袋子裡頭，往教室外走去。

　　「好的。」忙內緊緊跟在教授的後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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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教授，這麼說來，這項技術可以完全保留人體的『外在呈現』囉？」忙內半蹲在黃教授的椅子旁邊，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腦上面的實驗流程與成果。

　　「是，包括皮膚的觸感、頭髮的纖維、身上的氣味......完完全全一模一樣，只差體溫無法控制而已。畢竟要控制體溫，循環系統必須持續作用，但那樣就跟活人沒兩樣了。」黃教授坐在辦公椅上，講解的口沫橫飛。他越來越喜歡忙內這個學生，雖然她不是醫學院的學生、以後也不會著這方面發展，但她卻比很多本系的學生更加聰明、舉一反三。這讓黃教授覺得跟忙內聊天很開心、愜意。

　　「恩......原來如此。」忙內其實很想要拿起筆記本抄下剛剛聽講的內容，畢竟這對她來說真的很新鮮。但為了避免外洩的嫌疑，所以她必須忍住不這麼做。

　　「差不多就是這樣了。」黃教授將資料的文件關了起來，拿起保溫瓶、喝了一口早上泡的茶。他看忙內還意猶未盡，沒有要走的意思，便說：「怎麼？要留下來陪我聊天嗎？我很久沒跟學生聊過天了，都在談上課的內容。」

　　「恩，好的......」忙內想了一下該講些甚麼話題：「......教授，您喜歡少女時代嗎？」

　　這個話題令黃教授莞爾：「喜歡，非常喜歡。但請不要生氣，以一個中年男子的角度，我最喜歡的成員是太妍。但如果以一個師長的角度，我覺得妳是個很棒的學生。」

　　忙內點了點頭，笑著說：「是的，太妍真的很讓人喜愛，唱歌好聽、又漂亮，重點是她融合了很多特質在身上......她可以很可愛，也可以很有氣魄......其實還有很多，只是一時之間我也舉不太出來。」忙內這時將笑容給收了起來，轉變成很嚴肅的樣子，讓黃教授也不禁跟著嚴肅起來：「對了，我剛剛忘記問您。您是否已經開始著手人體實驗？」

　　黃教授搖搖頭：「還沒有。我這個實驗由於關係到人體，所以必須跟國家做申請。另外一方面，要做這個實驗，必須要徵求到家屬的同意。目前還沒有家屬願意提供大體讓我做這個實驗。做重要的一點，我這個實驗必須要是最......很抱歉我必須這麼說，我需要很『新鮮』的大體。沒有一絲的腐化情形，我才能夠達成完全發揮這項技術的價值。」

　　「那如果，您現在可以有大體來做實驗......但實際上是法律不允許的大體，您會接受嗎？」忙內相當委婉、試探性的問。這項實驗對於黃教授來說是相當重要的，可能會成為他一生中最偉大的成就，所以他相當重視。忙內希望這個問題能得到肯定的回覆。

　　「會。」黃教授倒是沒有甚麼猶豫：「自古以來，許許多多的科學家，多的是違背著社會規範去做事情。就好比達爾文，他當年發表了『物種原始』、也就是所謂的物競天擇時，也是被宗教分子所攻擊。假使他當時因為畏懼而未發表、終其一生將這項學說鎖在箱子裡頭，今天的生物學不知道要遲緩多少年。」

　　忙內終於將嚴肅的面具給摘了下來，給予黃教授一個微笑。這微笑雖然不會冷冰冰的，卻很邪惡，這讓很喜歡少女時代、也常在電視上看到忙內的黃教授打了一個寒顫。

　　「謝謝，這正是我想要的答案。我想要做一件事情，剛好需要您的技術。這樣子我可以達到我的目的，您也可以完成您的實驗，一舉兩得。」忙內給了黃教授這個提議，但卻含糊帶過、沒有詳述內容。

　　「妳......」黃教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「妳是說，妳要幫我找來新鮮的人類大體？」黃教授的聲音顫抖，帶著點恐慌但又帶著點興奮。

　　「是的......」忙內闔上了眼睛，淡淡地說：「我們就從，金太妍開始吧！」